Search

今早起床,看見朋友傳給我的信息,我決定鼓起勇氣,跟媽媽說清楚自己的想法。

「媽...

  • Share this:

今早起床,看見朋友傳給我的信息,我決定鼓起勇氣,跟媽媽說清楚自己的想法。

「媽媽,我有事想跟你商量。」我神色凝重地說。

媽媽大概猜到我的意思,帶點無奈地回應:「說吧。」

「我不想去照腦。」我深吸一口氣:「我會自己跟醫生解釋,可以嗎?」

媽媽嘆了一口氣,說:「你也長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。隨便你吧,反正你會的東西比我多。」

雖然我看不見媽媽的表情,但我覺得她似乎在生氣,於是我如實告訴她做這個決定的原因:每個人都會有「死穴」,而我最無法克服的死穴,就是「腦袋」兩個字。我記得我曾經很害怕,從未照腦之前怕到照腦之後。我躺在那張硬得使我腰痛的床上,頭部被固定了,我不能隨便亂動,就像我不能夠把頭上的東西拆掉、把手背上那用來注射顯影劑的管子拔掉然後逃跑,我只可以靜靜的躺在那裏,讓機器來宣判我不敢面對的結果。

我畢竟還是逃不出這段早就已經是「錯誤」的命運。

幸好,他們說我「沒事」、說「變了色」是舊患,所以我平安了,我成功扭轉了長期困擾我的惡夢的結局。

可是,我明明就被釋放出來了,為什麼現在又會重新被懷疑呢?

我不明白,為何非要我從頭再經歷一次被送進機器前的恐懼?為何非要我再體會多一遍等待結果來臨的煎熬?我想,我並不覺得自己真的會有問題,只是我怕「萬一」:我會被懷疑一定是有原因的。萬一我真的成為他們口中的「無藥可救」,我就將要背着這個我一輩子都放不下的包袱,讓自己在痛苦和絕望之中,走完我剩下的人生路。

媽媽,你不會再看見我笑,你只會又聽見我叫你把我送出去馬路中央。

我問媽媽,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呢?努力讀書,考一個在「他們眼中的好成績」原來也無法替我證明腦袋的清白,我還可以怎麼做呢?我想活得快樂,我不應該是為了尋找那些未知的問題而活的,因為問題找到了也沒用,世上實在有太多「不可能解決」的問題了。

媽媽,你希望我活得高興嗎?

我拼命忍着,不讓藏在了心底的沉重壓力將我打倒,不讓倔強背後的眼淚顯出我的脆弱。

媽媽說,好了,她同意「長大了的我」這樣做。要是我問清楚了醫生,即使我真的有問題,也是沒什麼可以做的話,我們就不去「賭」,絕不因為想要求證自己的清白,就懷着恐懼去躺上那張冷得刺骨的床。

我用堅定的笑容告訴媽媽,縱使十七歲的我選擇了逃避,不過有她的體諒,我不再心虛也不再徬徨--如果我最後始終要敗倒在「未知的疾病」手上,我希望在我失去意識之前,腦中回憶起的不會是遺憾和眼淚;在我最後一次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之時,我希望我留下的,是一抹無憾的、滿足的微笑。


Tags:

About author
not provided
追追趕趕、尋尋覓覓,到頭來我才醒悟,用缺翼的姿態降落到人世間,原來是這麽一回事。
View all posts